4月,寧靜的夜晚,突尼斯城燈火璀璨,濃郁的多元文化交匯出別樣色彩。但是,輕風之中,這座本該充滿活力的城市,卻呈現(xiàn)著一絲寒意和蕭瑟——這也是突尼斯全國的一個縮影。
擁有碧海藍天、大漠黃沙的突尼斯,保留了眾多的羅馬古跡,又充滿了獨特的阿拉伯風情,曾被譽為旅游天堂。然而,無論是伊斯蘭教圣地凱魯萬清真寺,還是世界保存最完好的古羅馬斗獸場杰巴,如今游客寥寥無幾。號稱沙漠綠洲的托澤爾因為靠近撒哈拉沙漠,是往來游客的必經(jīng)之地,這里的酒店曾經(jīng)總是一房難求,而今該城20多家酒店只有三四家勉強開門迎客。我們?nèi)胱〉慕疖岳蚓频昕湛帐幨,客房床頭滿是沙塵。
2011年初,突尼斯在西亞北非地區(qū)國家中首先爆發(fā)政治動蕩。隨后,動蕩又如瘟疫一般傳導開去,席卷了敘利亞、埃及和利比亞等多個國家。西亞北非地區(qū)的人民失去了安寧的生活,至今看不到秩序的恢復、國家的重建。
西方世界曾經(jīng)為這場動蕩而歡呼,還曾迫不及待盛贊突尼斯是阿拉伯世界的“民主樣板”。但是,這頂光環(huán)并沒有給突尼斯帶來繁榮。
突尼斯新政府將重振經(jīng)濟視為第一要務(wù),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預(yù)測今年突尼斯經(jīng)濟增長率將達到3.7%,但也仍未恢復到2010年底之前5%的增長率。當初率先爆發(fā)游行的突尼斯中部、西部和南部省份貧困問題依然嚴重。
筆者從突尼斯城一路往南,看到高速路旁的灌木叢掛滿了各色塑料袋,乍一看還以為是一株株奇特的花樹。由于“動蕩帶來的民主”,人人都擁有了“自由”,一切便隨心所欲起來,基礎(chǔ)衛(wèi)生工作幾乎被“放棄”了。那是個工作日,許多年輕人在大街上曬著太陽,無所事事坐在咖啡館門口閑聊或發(fā)呆。托澤爾街頭,一群年輕人不知為什么事情就動手打了起來,看熱鬧的人多得堵塞了交通。
在突尼斯土生土長的凱伊斯對筆者說:“這是動蕩的代價。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這一代價。”
導游穆罕默德曾在加拿大學習軟件設(shè)計和系統(tǒng)構(gòu)建,學成回國,英雄卻無用武之地,一直都找不到工作,萬般無奈,只好做起了導游。2011年前,突尼斯每年迎來700萬人次游客,他每個月至少要工作20天,一年能掙三四萬第納爾(1第納爾約合3元人民幣)?墒,近幾年游客人數(shù)驟減,因為“沒有人愿意到不安全的地方去旅行”。今年頭4個月,他一共才工作了25天。
“對我們?nèi)缃竦木秤龆,說是‘阿拉伯之秋’更合適吧!”穆罕默德對“阿拉伯之春”的說法嗤之以鼻,“我不稀罕這樣的民主和言論自由,它填不飽我和家人的肚子。”他羨慕中國的秩序和穩(wěn)定,“只有秩序與穩(wěn)定才能帶來發(fā)展,才能讓百姓吃飽飯”。
動蕩過去4年了,但噩夢還沒有完全過去。4年間,突尼斯有了新憲法,突尼斯人民共經(jīng)歷兩次選舉,3任總統(tǒng),5任總理……很多人在反思,從心底對動蕩說“不”,但很無奈,因為在現(xiàn)實中如此無能為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