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狂風(fēng)夾著沙土吹過,令孩子們不得不瞇縫起眼睛。一名少年無懼蒼蠅肆虐和戶外洗手間發(fā)出的惡臭,正從水管抽水。他茫然凝視著高高混凝土圍墻環(huán)繞著的一列列鐵皮棚屋。這兒既無花草,也無樹木。這是南非開普敦市郊代爾夫特區(qū)的小鎮(zhèn)布勒基思多普,俗稱“罐頭城”的臨時安置區(qū)。據(jù)香港《大公報》19日援引外媒報道,居民們說自己是被政府強行遷徙到這個“集中營”的。他們說這一切全都歸咎于即將舉行的世界杯足球賽。
布勒基思多普如今更多地被人們稱為“罐頭城”。住在配置稀少的簡陋棚屋“M49”的羅伯茨說:“這是一個垃圾場。警察把街上的人都帶走了,因為政府不想這些人在世界杯舉行期間留在市內(nèi),F(xiàn)在我們都生活在一個集中營了!
54歲的羅伯茨還說:“這個地方彷佛是由惡魔管理的。我們沒有自由。晚上警察會來毆打成年人和孩童。南非并非在向世界展示它正在對人民做什么,它只不過在展示世界杯即將‘上演’罷了!
條件惡劣如“集中營”
南非總統(tǒng)雅各布布·祖馬的政府強調(diào),即將于6月11日至7月11日舉行的第19屆世界杯足球賽已開始令全國受惠─創(chuàng)造職位、改善基建以及改變南非在海外的形象。南非已為世界級場地豪花130億蘭特(相當(dāng)于11.5億英鎊),而最令人咋舌的是六月會以主場身份招待各國球隊的開普敦體育場。
但從斥巨資整修的該市機場開車不久,人們可以看到男孩們在“罐頭城”踢起塵土和石頭,因為龐大的開支尚未能給他們建一個足球場或公園。
社運分子認為,位于代爾夫特區(qū)的這片荒涼之地的“罐頭城”顯示,非洲第一次舉辦的世界杯,已成為一種犧牲本國窮人來感動外國富人的工具。居民說,那兒比起種族隔離制度在1994年結(jié)束前白人少數(shù)派政府所創(chuàng)建的鎮(zhèn)區(qū)還要差。
2008年,估計耗資3200萬蘭特(相當(dāng)于290萬英鎊)的“罐頭城”,在一個看得到白云籠罩著山的位置落成了。它向大約650名非法占用建筑物者提供“緊急住屋”。這些沒有間隔的開放式棚屋建了一行又一行,每間都用噴漆標上特定編號,不禁令人聯(lián)想起《D-9異形禁區(qū)》這套去年推出的科幻電影,它以被迫住在約翰內(nèi)斯堡一個非正式定居點的異形為題材。居民們說,目前約有1.5萬人湊合住在約3000間以木和鐵建成的簡陋棚屋,而且人數(shù)一直在增加。市政府官員聲稱這些數(shù)字并不準確,但承認該選址可望滿足1667個家庭的需要。
在某些情況下,一家六、七口擠進寬三米長六米的棚屋空間也不少見。這些住戶投訴說,在夏天40℃的高溫下,鐵皮屋使他們燠熱難受,冬天則冷得直打哆嗦。肺結(jié)核病和艾滋病毒在此蔓延。而出生在這個“罐頭城”的嬰兒,在官方記錄上是不存在的。
這些棚屋嚴格整齊排列,根本沒有余地來營造家園,盡管有些居民試圖建造外延、花園和非正式的便利店。棚屋周圍聳立著電線桿。但是,在棚屋與棚屋之間沒有石板或水泥路,只有流浪狗、垃圾和在風(fēng)中飄蕩的灰沙。
沒有沐浴設(shè)施,戶外供水管下也沒有水池,所以水就這樣浸入地面和居民家的地下。廁所設(shè)在粗劣的水泥小隔間里,其空間是如此小,如廁者的膝蓋就頂在關(guān)著的廁所門上。很多廁所屋頂漏水和殘破不堪,盡管當(dāng)局一再答應(yīng)會來修理。
“比種族隔離更可怕”
桑迪·羅索說,她于三個月前與另外365人從阿隆斯區(qū)的史佩斯博納收容所遷到這里來,因為該區(qū)有一座體育館要被用于訓(xùn)練一些最當(dāng)紅的足球明星。她一家五口擠在“罐頭城”棚屋里,共睡一張床。她說:“因為要舉行世界杯,我們被迫遷移。我們的收容所位于通往體育館的大路旁,距體育館只有二百碼。我們不想搬走,因為我們已習(xí)慣住在那里,那里一切都十分方便。但他們說,如果我們不搬走,他們就要叫執(zhí)法人員來趕我們走!
她說:“在這里,大家都挨餓。我們甚至無法為孩子做一碗湯。我們沒有面包給孩子吃就送他們?nèi)ド蠈W(xué)去。大家變賣任何可變賣的東西,然后走三小時去阿隆斯買面包。你吃時,牙齒能感到食物里有沙!
她說:“他們一月份就答應(yīng)會來修理廁所,但他們沒來。我們八個家庭共享一個廁所,極不方便也極不衛(wèi)生!
桑迪今年42歲,是指控警察殘暴的居民之一。她說:“這兒就像監(jiān)獄,像集中營。如果你夜里不在屋內(nèi),警察就會打你。幾周前,他們用步槍指著我們,好像隨時要開槍殺人似的。他們用粗口對我們說:‘這里不是阿隆斯,你們給我滾回屋里。’”
她說,當(dāng)人們在挨餓時,當(dāng)局卻大肆宣傳世界杯,真是偽善!拔矣X得他們應(yīng)該取消世界杯才對,因為大家都在挨餓。他們花巨資翻新開普敦的建筑物,為什么不把錢花在這里。我很傷心。”
“當(dāng)有錢人來看世界杯時,他們應(yīng)當(dāng)親自來看看『罐頭城』,看看我們怎樣生活。這實在比種族隔離更可怕!
另一位因世界杯而吃苦頭的40歲婦女法蒂瑪.博伊森,她與丈夫亞伯拉罕、兩個女兒及孫兒被迫遷往J22棚屋一年多。
她說:“我不能購物,雨水滲進屋里,我有個女兒病了。許多人都患了肺結(jié)核。這兒冬天冷得厲害。早上起床站起身時你會覺得凍僵了似的,手腳都沒了知覺。孩子們都不想上學(xué),今天我便有個一歲的孫兒病了入院。”
布勒基思多普的居民說當(dāng)?shù)氐氖I(yè)率高,加上郵遞服務(wù)不足,住所又沒有正式地址,以致他們求職格外困難。他們又批評當(dāng)?shù)剡^于偏僻,他們要另外花錢搭乘小巴或出租車才能出城,交通又不安全,有多名兒童在公路車禍中喪生。犯罪率據(jù)說亦很高,空置的棚屋時有毒販擅自遷入,警方卻無力滅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