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時代”系列從首部曲開始就貫徹著平面化的特征,每個人物看上去都像是規(guī)則圖形。在埃德溫·艾勃特的《平面國》里,越高貴的男人具有越多的邊,女人則是直線,她們是危險的針,能瞬間致人傷亡,承擔(dān)著各種撕扯以及撕扯完后重新縫合的使命。
包裝豪華,品質(zhì)低幼,從《小時代1》到《小時代4》,郭敬明將這個系列做成了一套costume drama(戲服劇)。其中所有的人物都來自上流社會,濃妝艷抹,穿著國際頂尖時裝發(fā)布會的高檔衣料,所有的布光、造型都有意凸顯人物,讓每一格畫面都成為平面模特廣告——而《小時代》的主角們,就在這種豪華包裝里,用高貴的姿態(tài)吃洋快餐、收快遞、上網(wǎng)找工作。
“小時代”系列從首部曲開始就貫徹著平面化的特征,每個人物看上去都像是規(guī)則圖形。在埃德溫·艾勃特的《平面國》里,越高貴的男人具有越多的邊,最高貴的是圓形(像宮銘和周崇光),女人則是直線,她們是危險的針,能瞬間致人傷亡,承擔(dān)著各種撕扯以及撕扯完后重新縫合的使命。
這種撕是女性之間的正常行為,通常是無害的,系列前三部的分分合合基本上沒有太大的風(fēng)浪,但在《小時代4:靈魂盡頭》里,這些男女之間終于撕開一格豁口,灑出淋淋鮮血。但在郭敬明高貴的平面國里,這個豁口的肉體疼痛,只能由其中最不重要的(或許是他心中最次要的)唐宛如來承擔(dān)。
唐宛如嘴角的疤痕,成為這個華麗平面上的破洞,也令電影走向不和諧。顧里原先苦苦營造的寵物莊園開始解體,但詭異的是,這一切都在她計劃之中,因為身體和經(jīng)濟(jì)的雙重危機(jī),她趕走了自己的“寵物們”,又偷偷給她們留下了豐富的遺產(chǎn),作為平面國的主人,她永遠(yuǎn)不需要任何人可憐——體面地活著,或者體面地死去,不存在一種其他的中間形態(tài)。
按照艾勃特小說里的說法,平面國里越高貴的種群,生育率就越低。于是,顧里最終患上的是子宮腫瘤,她的卵巢和子宮被全部切除。與此同時,她的未婚夫顧源也沒好到哪兒去,影片末尾姐妹花重新玩“戴虛擬皇冠”的游戲時,唐宛如假裝皇冠很重,喊顧源幫忙舉一下,顧源下意識回一句:“我不舉”。
在這里,男人的不舉和女人的生殖腫瘤,成為典型的富貴病。當(dāng)顧里切除了自己的生育器官,她也正式被顧源的媽媽葉傳萍接受,成為名副其實的兒媳,但實質(zhì)上顧家已經(jīng)“絕后”。相反是作為非上流社會的席城健康一些,在平面國中,他屬于最低等的“等腰三角形”的群體,等腰三角形的銳角很容易傷人(南湘),是危險的一類,因此他是上流社會的規(guī)則圖形們想要消滅的一類人。他最后死在雨夜里,無人問津。
玩CP也是典型的富貴病,顧家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弟,眉目傳情、新娘抱,是一種同人漫畫的既視感。反倒是周崇光和林蕭之間,口口聲聲說著男女朋友的關(guān)系,總沒有進(jìn)一步的動作,連親吻也只限于額頭。周崇光各種隱秘的身體動作和夸張的發(fā)型,暗示著這個人物的性向不明。
“小時代”系列的場域,是在一個時尚雜志《ME》的內(nèi)部,作為小說作者和電影導(dǎo)演的“ME”(即郭敬明)和他的人物,被共同閉鎖于他所創(chuàng)造的平面世界之中。在這里,頻繁的換裝速度、豪華的公寓內(nèi)飾、上海繁華夜景,配合著精心構(gòu)圖和后期調(diào)色,是一種紙醉金迷,也造成了一種炫耀性的光污染。郭敬明的平面國,仿佛是貼滿金元的墻,這就像是影片最后的金礦,讓他可以高枕無憂,安靜地守著……因為金錢,主角們團(tuán)結(jié)在他的周圍,陪他過著皇冠和高跟鞋的生活,這便是“小時代”系列電影所講的故事。(灰狼 影評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