遵義戰(zhàn)役的勝利來之不易!紅軍的戰(zhàn)略機遇來得殊為難得!它必須也只能成為下一個勝利的出發(fā)地,而萬不可成為一支隊伍走向傾覆的絕響,一群熱血戰(zhàn)士集體光榮前的回光返照!
一支以拯救黎民百姓為己任的隊伍,此時面臨的最迫切的問題就是自我拯救。幼年的紅軍,必須盡快地自我完善和發(fā)展,尤其是在軍事思想、全局觀念和戰(zhàn)役決策等極其重大的問題上,必須擁有比這盞馬燈還要明亮百倍的眼睛,必須以真理的目光作出歷史性的選擇!
(三)
歷史,其實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,而且是一次又一次艱難的選擇。
1935年1月15日至17日,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義召開會議,增補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。紅軍選擇了毛澤東。史學家說,遵義會議確定了毛澤東在黨中央和紅軍中的領(lǐng)導地位。這種觀點,于今已成共識。
但是,當我們走進茍壩會議的深處,就會漸漸發(fā)現(xiàn),這種說法必須基于一個辯證、務(wù)實的理念:茍壩會議,是遵義會議的繼續(xù),也是遵義會議的收官之作。換言之,遵義會議的精神,在茍壩得到了落實;遵義會議的主張,在茍壩得到了貫徹;遵義會議的選擇,在茍壩得到了更加具體的確認。
這是歷史留下的一道非常值得耐人尋味的連環(huán)選擇題。
對于宏大的歷史來說,遵義會議無可置疑地成為了黨和紅軍的偉大轉(zhuǎn)折。通過這次會議,產(chǎn)生了新的黨中央負責人;通過了遵義會議決議;取消了黨中央領(lǐng)導軍事的最高核心軍事“三人組”。但對于毛澤東本人來說,只是通過遵義會議成為了中央政治局常委,并沒有明確領(lǐng)導工作。何況,他“出山”10多天后的1月27日提出的土城青杠坡阻擊戰(zhàn)也沒打好,以至于本來對他進入中央政治局就想不通的博古等人,更是頗有微詞。
歷史還在選擇。在2月5日的扎西會議上,常委分工“以澤東同志為恩來同志的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”。毛澤東,站在了軍事指揮的前沿。但是,怎么實施軍事上的“幫助”,似乎仍然模糊不清。
歷史繼續(xù)選擇。3月4日,在鴨溪根據(jù)敵情和紅軍的現(xiàn)狀,中革軍委決定設(shè)前敵司令部,委托朱德為前敵司令員、毛澤東同志為前敵政治委員;幾天之后的3月10日,他在茍壩會議上又被免去這一職務(wù)。
“亦余心之所善兮,雖九死亦猶未悔”。被免了職務(wù)的毛澤東,并沒有放棄自己的主張;長征中身心困頓的毛澤東,那夜無法安睡。他提著馬燈來了!
我們無法透過歷史的暗夜去猜度一個人的思緒。走在這條鄉(xiāng)間小路上,毛澤東的心情是怎樣的呢,復雜?灰暗?沉重?未知可否,更或許,兼而有之。
總之,這天晚上,這條路承載了他所有的心情。很難說這條路的那一端是喜是憂,更遑論這段路同后來的勝利與光榮有著什么必然的聯(lián)系。
但有時候,歷史就需要有那幾個應有的、必不可少的腳;有時候,在抵達真理的過程中,必須踏平坎坷,方見風景;有時候,必須走過最漫長、最恍惚的道路,才能擁抱勝利的晨曦。
(四)
歷史湮沒了很多細節(jié)。在80年春秋更替中,我們早已無從得知那天晚上毛澤東同周恩來分析戰(zhàn)況時的神色和情景,只能從后來成為國務(wù)院總理的周恩來口中,約略地親近那個獨特的夜晚——“毛主席回去一想,還是不放心,覺得這樣不對,半夜提著馬燈又到我那里來,叫我把命令暫時晚一點發(fā),還是想一想。我接受了毛主席的意見,一早再開會,把大家說服了!
時而亂云飛渡,時而大浪淘沙;時而水落石出,時而吹糠見米。歷史如此無情,又如此多情。
次日,茍壩會議繼續(xù)進行。會上,周恩來、朱德同紅軍將士們擺情況、講形勢,力陳利弊,張聞天等領(lǐng)導人也從善如流。如此一來,前一天通過的關(guān)于進攻打鼓新場之敵的作戰(zhàn)計劃,徹底翻了盤。接著,會議又恢復了毛澤東的中央紅軍前敵司令部政委職務(wù)。這種情況下,毛澤東因勢利導,同大家一五一十地分析戰(zhàn)機稍縱即逝、瞬息萬變的局勢,指出決策指揮上的弊端。
戰(zhàn)局果如毛澤東分析的那樣。就在中革軍委發(fā)出《關(guān)于我軍不進攻打鼓新場的指令》同時,國民黨之滇軍孫渡所部已經(jīng)從黔西、大金沙方向向打鼓新場進發(fā),川軍郭勛祺部、周渾元部、吳奇?zhèn)ゲ空⒁曧耥瘢瑪橙艘园藥熤姷谋φ艡C對紅軍形成合圍。
而此時,由于作戰(zhàn)計劃的臨時改變,紅軍以靜制動,躲過了堪可滅頂?shù)慕匐y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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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稿件來源:解放軍報